Posted by MY on December 31, 2018

  2018年,是我生命中的第22年。

重逢


  这一年,见了很多故人。
  八月的高中同学聚会,二十余人参加。在这次聚会之前,我终于因为事情未按照自己理想的模样发展而对同学大动肝火。我是一个狭隘的理想主义者。自认自己的学生工作经历足够组织起完美的聚会,每当因参与者的个人原因而使得蓝图发生缺损,我就觉得“不完美”。其实大家各自忙碌,不愿回复之人也并无太多交情。只是作为组织者,我很厌倦有人缺席的集体活动。贴心的团支书接手了我的工作。放下这个担子,从一个普通同学的视野去看这次聚会,才觉得这件事情的本身实在是美好无比。大学毕业之后,新生活开始前的重逢,意味着很多人都不知何时才能再见。我笑着叮嘱大家多发朋友圈多点赞,却在登上当晚的飞机之后,猛然发觉自己会离这群人越来越远。也许有些同学会成为我永远难以望其项背的精英,也行有些同学会苦苦奋斗求得生存,但是大部分的人可能会像我一样,怀揣着灿烂的梦却浮沉在茫茫大众之中。我喜欢天大卫津路,站在敬业亭中,黄昏下光影斑驳,晚霞斑斓,却只能看到雕花亭檐轮廓下的敬业湖。我喜欢天大北洋园,坐在五十五楼的金字塔旁,星光灿烂,熠熠生辉,却只能看到落地窗外的图书馆一角。
  六月毕业典礼之前回家,遇到数年未见的定向队队长。两个人一拍即合,约定再去跑一趟定向。意犹未尽,甚至约定好有机会去深圳夏令营再来几趟。机缘巧合,我带着阿捷一起去了那里,带她体验我可以为之欣喜若狂的向往生活。许久未曾早睡早起,按时吃饭,在夏令营却找回了规律作息的生活。我喜欢顶着骄阳,在偶尔吹过山风的草坡上张开双臂捕捉空气。我喜欢领着队伍,和曾经并肩战斗的兄弟行走在羊肠小道上肆意畅聊。我喜欢地图、指北针、 迷彩渔夫帽、对讲机、风镜装备在身上的感觉。我曾经不止一次地设想过,我理想的生活就是开一个户外俱乐部,领着一帮志同道合的人,一起感受户外运动带给自己的快乐。尽管这样的生活会很平凡,和自己所学所究的东西大相径庭,但是却是我喜欢的。令我觉得幸运的是,我的她也愿意陪我去尝试我喜欢的事情,她一直无条件地支持着我。也许多年之后,当我觉得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,我就会勇敢地迈出跨向理想生活的那一步,成为一个可以追寻自由的行者,去感受自然的馈赠。“这不曾是我们想要的生命,所有的痛依然都将会远去。就在最后可以说出再见之前,让我们追寻信仰在空中飘扬。”

无助


  今年家中遭遇了很多变故。
  不点儿在今年7月中下旬的时候,离开了我们的家庭。事情发生的时候,我还在学校。妈妈告诉我的时候,我立刻拨过去视频电话,看到妈妈哭得不成人形,爸爸在一旁沉默不语。不知道我当时是以怎样的情绪来面对那样的情况。死亡带给我的直观感受在那天之后变得越来越清晰。那是在深夜躺上床之后,想到早上再也听不到不点儿的吵闹声的空虚感。是在回到家里楼下的时候,再也听不到不点儿激动的脚步声的失落感。是我不在家之后,不点儿也无法陪伴在父母身旁的无助感。村上说,死不是生的对立面,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。但对于现在的我,这种永存却还停留在痛苦与难过的层面。爸妈和我说,把她埋葬在了楼房对面马路中央的绿化池中,就在一颗树的正下方,从窗户上就能看到。那个地方或许有些吵闹,但是可以短时间内保证不会有大的变迁。在我回家之后,我去埋葬她的地方静静驻足了好久。在两侧来来往往的车流中,世界却变得寂静无声。“瞻顾遗迹,如在昨日”。谢谢你用尽一生来陪我,希望你最后回想起这一辈子的时候,会觉得是幸福快乐的。如果有来生,还希望可以做你的主人。哪怕再经历这样的几次轮回的痛苦,也抵不上有你陪伴的时光。我会努力好好体验这与亲密之人,所爱之事,所能尽力交集的,实实在在的一生。我想,这才是你希望伴我永存下去的方式,对吧?
  妈妈在十二月上旬做了手术。手术前一天,和爸妈视频的时候,两个人还乐呵呵的。他们没有告诉我要做手术的事情,就在第二天去了医院。直到一周后再次和爸妈视频的时候,才看到妈妈苍白憔悴的脸庞。她告诉我手术没什么大问题,但是由于高血压产生了术后反应,血压一直降不下来。于是视频完之后,妈妈再次住进了医院。那次之后我每天都主动联系爸妈,问问情况,但是他们总是怕我担心,每次都说情况好很多了。我不愿轻易相信,甚至通过每天爸妈的微信运动步数来推测妈妈到底有没有好一点,爸爸有没有一个人照顾不过来。我总说自己回去帮忙,但是爸爸却一直很乐观地告诉我,家里有很多亲戚朋友帮忙。拜托在太原的好朋友去医院探望,才稍稍放下了一点悬着的心。生活从来不易。当我觉得容易的时候,总是有爸妈挡在我身前,替我承担着不易。“父母在,不远游,游必有方”。我想快快成为可以挡在父母身前的人。
  说来好笑,这一年中,自己身上却也出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毛病。脚踝韧带拉伤、腰肌劳损、肠胃不适……大大小小的毛病让我一度疑心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大问题。无处诉说亦或不愿诉说自己的不适,幸好佳人陪伴,帮助我一次次战胜心理的坎坷。混乱的作息与进食时间恐怕是不能再保留。学着爱惜自己,才能有资格去爱惜我所爱的人。回想从前那些为了球赛,为了成绩、为了玩乐所付出超额的身体成本,我并不后悔,但我明白,我本可以用更好的方式。我要用更好的方式。

坎坷


  今年是我进入实验室的第二年了。不像之前的学长学姐,从研一开始就专注于自己的研究方向,我和实验室的同学参加了一些专业相关的比赛。NIPS的Pommerman是自己完整参加的比赛。然而数月的付出因为主办方后台的故障化为乌有。比赛那天我还是认真观看了现场直播。看到Learning agent的表现几乎都不尽人意,让我更加感到遗憾。衡量这数个月的时间与所得所失,总觉得耽误了不少功夫。
  做科研是一件真的很难的事情。每当自己多了解一点,就越觉得有更深的空洞需要去填补。在这种不断的循环中,我开始变得不知所措,总觉得有太多的知识图谱需要去构建,而每个图谱的构建却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,我四处投入却未能一一深入,不知道哪个方向才是冲出重围的最好选择。我就在这样的困惑中丢掉了自己的选择,开始原地打转。我不时计算着距离毕业的日子,愈发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之快,愈发感到自己的无力。我开始纠结自己对于未来的规划是否能顺利完成,却未曾狠狠地付诸行动去改变现状。我不得不承认,这个学期在学业上,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。
  临近年终,我恢复了中断许久的运动锻炼,每次都要大汗淋漓筋疲力尽方才罢休,这种感觉却令我感到止不住的舒适。回想着自己和从前的不同,自以为变得成熟,丢弃了莽撞的冲劲,丢弃了追求新鲜感的热血。可是其实这些才是我现在需要的啊。好想找回那个不怕撞得头破血流的自己。那天躺在瑜伽垫上,想起最近重温的《士兵突击》,许三多要比我傻得多了,可是,他也比我强得多了。好好活,就是做有意义的事。有意义的事,就是好好活。也许就是这么简单,就能解决我的问题。对,我要试试。

  写完心中所挂念的事情,发现这一年的标签可不太积极向上。看到王左中右发起的2018中国民间年度汉字评选大赛,“逝”字获得了最多的选票。这也是我心中的答案。它是往事不可追的无奈,也有死亡的伤感。其实每一年的过去都是逝去,只是这一年对我而言太过特殊。在没有逝去的时候,我们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等到我们意识到,已经无可奈何,只能心生遗憾。最难过的其实本不是逝去,而是“本可以”。今年我丢失了不少东西,于是我刻下了这个“逝”字,让它不断地提醒我,要让未来所有的“本可以”,都在现在变成“可以”。

曾以为我肩头
是那么的宽厚
足够撑起海底那座琼楼
而在你到来之后
它显得如此清瘦
我想给你能奔跑的岸头
让你如同王后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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